作者:佚名
(第五伦、钟离意、宋均、寒朗)
◆第五伦传,第五伦,字伯鱼,京兆长陵人。他的祖先是齐国的田姓,后来姓田的迁到园陵的很多,所以用次第作为姓氏。
第五伦年少时为人很耿直,有德行。王莽末年,盗贼蜂起,同宗族、同乡里的人争相趋附他。第五伦于是依据险要的地势修筑坚固的营垒,有贼人来,就激励动员部众乡民,带着强弩硬弓起来防卫。铜马、赤眉之类前后数十辈来进犯,都不能攻下。第五伦开始以营长身份到郡尹鲜于褒那里联系,鲜于褒见了觉得他与众不同,于是用他作吏。后来鲜于褒犯了错误贬职作高唐县令,临走时,握着第五伦的手说“:只恨相见太迟了。”第五伦后来做了乡里的啬夫,公平地收赋税派差役,调理民事纠纷,很得人们的欢心。他自己认为很久不能做大官,就把家属迁往河东,改名换姓,自称王伯齐,运着盐往来在太原、上党之间,所经过的地方一定打扫干净才离开,乡里人叫他作道士,亲戚朋友都不知他的住处。过了数年,鲜于褒推荐第五伦给京兆尹阎兴,阎兴就召第五伦做主簿。当时长安铸钱币的人多数弄虚作假,阎兴就命第五伦做督促铸钱的官吏,总管长安市场。第五伦就整顿不合规格的秤和斗,从此市场上公平交易,没有大秤小斗,百姓心悦诚服。
第五伦每读诏书,常叹息道“:这是英明的天子啊,能够见一面就决定我的命运了。”平辈人笑他道:“你说服州将还做不到,怎能感动万乘天子呢?”伦说:“没有遇见知己,道不同的缘故罢了。”
建武二十七年(52),第五伦被举为孝廉,补为淮阳国医工长,随王到京都去。光武帝召见后,很感到奇异。
二十九年(54)跟国王朝京师、随从官吏都有机会见驾,皇帝把政事问他们,第五伦借此机会对答为政之道,皇帝听了十分高兴。第二天,又特地召入和第五伦从白天谈到晚上。皇帝开玩笑地对第五伦说“:听说你做吏时曾殴打岳父,不给堂兄饭吃,有这回事吗?”第五伦答道:“臣下三次娶妻,妻子都没有父亲。年轻时遭过饥荒,实在不敢随便请人吃饭。”皇帝大笑。第五伦出来后,有诏书令他作扶夷长,没到官署,追着改派他作会稽太守。虽然做了二千石,亲自割草喂马,妻子做饭吃。领到薪俸只留一个月口粮,其余都贱价卖给贫苦老百姓。会稽风俗多祭鬼,喜欢卜卦算命。百姓经常杀牛祭神,百姓财产因此贫困,那些自己吃牛肉而不祭祀鬼神的人,生病将死时先作牛叫,前后几任郡守都不敢禁止。
第五伦上任后,下公文到县,晓谕百姓。凡巫祝有假托鬼神诈骗百姓的,都依法论处。有乱杀耕牛的,官吏按律处罚。百姓开始有些害怕,有的巫祝谩骂胡说,第五伦追捕很紧,后来歪风就绝迹了,百姓得以安宁。
永平五年(63),第五伦因犯法调走,百姓不分老小都攀车叩马,啼哭相送,每天只走得几里,不能前进。他就装作到亭舍歇宿,暗地却坐船走了。众人知道后,又追上去。到达廷尉那里,官吏百姓上书守在衙门口的有千多人。这时显宗正审理梁松的案件,也有很多人替梁松鸣不平的。皇帝有些担心,命令公车,凡替梁氏和会稽太守上书的都不准收受。后来,碰上皇帝到廷尉那里审查并记录囚徒的罪状,第五伦得到免罪释放回归田里。亲自耕种,不和别人交往。几年以后,第五伦拜为宕渠县令,提拔了乡佐玄贺,玄贺后来做了九江、沛两郡太守,以清洁的官声著称,所到之处风气很好,官职做到大司农。第五伦在职四年,升为蜀郡太守。四川土地肥沃,物产富饶,人民官吏都很富裕殷实,掾史的家产多至千万,都是坐着新车,骑着肥马,用财货作礼物表现自己。第五伦选择那些富有的官吏罢免还家,再挑孤苦贫穷而有品行的人提任曹吏之职,从此贿赂之风得到杜绝,文职人员得以廉洁奉公。
第五伦所举的官吏多数做到九卿、二千石,当时认为他知人善用。第五伦做太守第七年,肃宗即位,提拔一些远郡的人,第五伦代替牟融做了司空。皇帝因为明德太后的关系,尊敬舅父马廖,马氏兄弟都居要职。马廖等人放下身份交结朋友,一些头面人物争着趋附他们。第五伦认为后族势力太盛,想使朝廷减损他们的权势,便上疏道“:臣下听说忠臣不隐瞒观点,直臣不回避危险。因此不顾禺蠢狷急,冒着死罪上这份表。《书经》上说‘:臣子不要作威作福,小则害你一家,大则害你一国。’古书说‘:大夫不要越境交朋友,不搞束帛干肉的饣鬼送。’近代先烈皇后,虽然天性很友爱,但终于使阴就归国,迁徙遣散了阴兴的宾客;后来梁窦两家,都有一些非法之事,明帝即位,竟杀了许多人。从此洛阳不再有专权的外戚,书记请托之事一概绝迹。又晓喻外戚道‘:苦身延揽人才,不如自己为国出力;戴盆不能望天,公私二者不能兼顾。’臣下常把这些教训铭记在心,写在衣带上经常念叨。可现在议论最多的,都在马氏身上。私下听闻卫尉马廖用三千匹布,城门校尉马防用三百万钱,私自补给京师附近的官员,不论认识不认识的人,没有一个不给。又听说腊月也发给在洛阳的官员每人钱五千。
越骑校尉马光腊日用三百头羊,四百斛米,五千斤肉赏给他的亲信。臣下愚见认为这是反常的行为,害怕得很,不敢不来汇报。陛下如从私情上想厚待他们,也应设法使他们安于其位。臣下说到这些,的确是上叫于陛下,下保全皇后的家族,希望陛下省察。”后来马防做了车骑将军,准备出征西羌,第五伦又上疏道“:臣愚见认为贵戚可以封侯让他们富有,不应当交给他们重大任务。为什么呢?一旦出了问题,绳之以法就伤了恩宠,照顾私情就违背法制。臣听说马防准备西征,以太后的恩德仁慈,陛下一片孝心,恐怕如果出点小问题,爱而不罚,有些为难。听说马防请杜笃做从事中郎,赐了不少钱帛。杜笃曾被乡里罢免过,客居在美阳,他的妹妹是马防的妻子,依靠这层关系交结豪杰,当地县官很不好办,只好把他关了一下了事。现在来到马防这里,议论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何况还用他作从事,将来恐怕要议论到朝廷上来。现在应当选贤能之人辅助他,不可让马防私自请人,有损国家的威望。这是臣所想到的,敢不向上汇报。”这些疏文并没有被皇上省察和采纳。第五伦为人虽很严厉正直,但常恨俗吏太苛刻。后来做到三公,遇上皇帝贤明,屡次有善政,就上疏称赞,借以劝善成为风尚和美德。疏上说:“陛下在位,自身有天然的美德,体现出温和的姿态,用宽宏大量对待臣下,四年之中,前年杀了刺史、二千石贪污残酷者六人。这都是英明远见,不是群下所能办得到的。
但是每次诏书下来,总是宽和而不能解除急切的政事,强调节俭而奢侈之风不止,过失在于风俗败坏,群下不称职。光武帝继承王莽的烂摊子,很用了一些严厉猛酷的政治措施,后代接着执行,于是成了风气。现在郡国推荐的人,多半是只能辨析职务的俗吏,没有选出一些广有才干之人供上面的需要。陈留县令刘豫,冠军县令驷协,都以刻薄的手段,处理县政,一心只想掠杀,只会严刑拷打,官吏百姓忧愁埋怨,没有不恨之入骨,可现在的舆论反而认为勇士,这是违背天意,有失经典义理,不可不谨慎的事。不止应惩罚刘豫和驷协,还应谴责提拔他们的人。今后必须选拔仁德贤能之人来担任职务,只要少数几个人,就可使风俗得到转化了。臣曾经读过古书,知道秦朝因残酷亡国,又亲眼看见王莽也因苛法自取灭亡,所以勤勤恳恳原因就在这里。又听说诸王主贵戚,骄傲奢侈超越制度,京师尚且如此,怎能给远方示范呢?古人说:“他本身不走正道,即使发布命令也无人听从。”用身体示范的人就能叫人服从,用言语教训别人的人就能引起争论。天地之间阴阳二气中和就有雨泽降临,年成才能丰稔,君臣之间同心同德,才能化民成俗。那些刺史、太守以下的官吏,到京师朝拜的,和经过洛阳的官吏,都应召见,借此了解四方的情况,同时观察他们的为人。凡上书言事不合实际的,可让他们回归田里,不必过分喜怒,以表示宽厚。臣的愚见不一定对。”后来,几个姓马的外戚得了罪回来,而窦氏开始得势,第五伦又上疏道:“臣凭空虚的本质,担当辅佐国家的重任,素性驽劣胆小,位高爵显,拘守大义,只想勉励自己,即使遭到死罪,也不敢选择地点,何况亲逢危言耸听的时世呢?现在继承百王的弊政,人们喜欢文过取巧,争走邪路,不走正道。
臣看到虎贲中郎将窦宪,是皇后亲戚,掌握了禁兵大权,出入宫闱,年轻志美,谦恭待人,喜做好事,这的确是好士交友的方法。但那些出入贵戚之门的人,好像多半是有缺点或被拘禁过的,特别少有安分守己、安贫乐道的气节,加上士大夫中一些无志之徒互相吹捧,云集在他的门下。风大了可以移动大山,蚊子多了可以叫声成雷,大概这就是骄奢淫佚滋生的土壤。京师近产儿议主化最多的,甚至说贵戚房用有罪之人,应该让贵戚自己去洗涤错误,犹如喝醉了的人用酒去解酒哩。趋炎附势之徒,的确不可亲近。臣的愚见希望陛下在宫中严格命令窦宪等人闭门自守,不要随便与士大夫交往,防患于萌芽之时,消除顾虑于无形之中,使宪等永远保持富贵,君臣感情融洽,没有点滴的嫌隙,这是臣最大的愿望。”第五伦奉公守法,尽忠守节,讲什么事没有犹豫不决的。他的儿子们有时劝阻,常常遭到斥责,吏人奏记及有些事属于便宜从事的,他一并送上去,他的大公无私就是如此。
他性格朴质诚实,少有文采,在位时以贞忠清白著称,当时人把他比为前朝的贡禹。但是不够含蓄,不讲究仪表,也因这被人轻视。有人问他道“:您有私心吗?”答道“:从前有人送我一匹千里马,我虽然没有接受,但是每逢三公选拔人才时,我心里总不能忘记那个送马的人,但也始终没有用他。我的侄子生病,我一个晚上去过十次,回来才安心睡觉;我的儿子有病,虽然我没有去看他,但也通宵没有睡觉。像这些事,难道说没有私心吗?”后来连续因年老多病上疏请求退职。
元和三年(86),皇帝赐策让他退职,以二千石的俸禄养老,另外加赐钱五十万,公宅一区。后过了几年才死,时年八十多,皇上下诏赐给秘器、衣衾、钱布等物作为殡葬之用。
◆钟离意传,钟离意字子阿,会稽山阴人。少年时做过郡督邮。当时部县亭长有受人酒礼的,府下登记在案考察。钟离意封还记载时,进去对太守说;“《春秋》先内后外,《经》说:‘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译:在家做妻的榜样,推广到一家一国。)就是说应明政化的根本,由近到远。今应先清理府内,暂且把远县细微的错失放松一些。”太守认为他很能干,于是委任他管县里的事。
建武十四年(39),会稽大瘟疫,死了万数人,钟离意亲自隐恤,经常供给医药,所属各部多受了他的救济。钟离意被举为孝廉,再次升迁,提到大司徒侯霸府。朝廷下诏要送徒到河内,时值冬寒,徒病不能行走。路过弘农,钟离意就移文给属县替徒作衣,县不得已给了他,但上书言明情况,钟离意也全部上报。光武帝得奏后,把奏折给侯霸看,并说:“你所派的掾吏良心多好呀,的确是良吏。”钟离意在路上解除徒犯的枷锁,让他们走散,但是定期一定要到,没有一个违背的。回来后,因病免职。后来授职为瑕丘令。吏有檀建其人,偷窃县里的东西,钟离意摒退左右私自问供,檀建叩头服罪,钟离意不忍心加刑罚,勒令他长期休息。檀建的父亲听说了,替建设了酒宴,对他说“:我听说无道之君用刀杀人,有道之君用义代替杀人。你有罪,命该如此。”于是叫建进药而死。
二十五年(50)升为堂邑令。县人防广替父亲报仇,被捕下狱,他的母病死了,广哭泣不进食。钟离意同情他,于是听任广还家,使他能为母殡殓。丞掾都争论此事,钟离意说:“罪人由我放回,我不会连累你们。”于是遣他走了。广殓母完毕,果然回来坐牢。钟离意秘密地上报其事,广竟减除死罪。显宗即位,征为尚书。这时交阝止太守张恢,因贪千金,召回伏法,用资物簿没收交大司农,朝廷下诏将赃物赐给群臣。钟离意得到一些珍珠,全部放在地上而不拜赐。皇上奇怪而问其缘故,对道“:臣下听说孔子忍渴不饮盗泉之水,曾参听到胜母之名而回车,讨厌其名字哩。这些肮脏的宝物,的确不敢拜受。”帝叹气道“:尚书的话多么清廉啊!”于是从库里取出三十万赐给钟离。并调升为尚书仆射。皇帝圣驾多次到广成苑,钟离意认为从禽废政,常挡住车陈谏般乐游猎之事,天子立刻回宫了。
永平三年(61)夏天大旱,而朝廷大起北宫,钟离意到廷免冠上疏道:“伏见陛下因天时小旱,挂念百姓,降避正殿,身自责备,而连日密云不雨,没有大润,难道朝政有不得应天心的吗?从前成汤遭旱,用六件事自责道:‘政不节约吗?使人们生病吗?宫室太华丽吗?女谒太多了吗?有行贿的吗?进谗的太多了吗?’臣下看到北宫大作,人失农时,这就是宫室华丽了。自古以来不是担心宫室太狭窄,只患人们不安宁。应该暂且停止修建,以应天心。臣意凭着匹夫之才,没有品行才能,久食重禄,升为近臣,连受厚赐,喜惧交加,不尽愚笨之忱,罪该万死。”皇帝策诏报道:“成汤引六事自责,罪过在于一人。你们都恢复冠履,不必谢。近来上天降旱灾,密云几次会合而不下雨,我非常感到恐惧,想得到好的报应,所以分布祷请,窥候风云,北在明堂,南设雩场求雨。现在又命令大匠停止修建诸宫,减省不急之务,希望消弭灾谴。”诏书于是谢公卿百僚,便应时下了雨。当时朝廷下诏用缣赐给降胡之子,尚书察觉此事,误以十为百。皇帝看见司农上簿,大发脾气,召郎将打他。钟离意进来叩头道:“犯了错误,平常人能容忍。如果因懈怠出错,那么臣位大,罪重,郎位小,罪轻,错误都在我身上,我当先受处分。”于是解开衣服伏在刑具上。皇帝醒悟过来,让他戴上帽子而赦免了他。皇帝性情褊察,喜欢用耳目私自听取意思,所以公卿大夫多次被诋毁,近臣尚书以下甚至被提拽。有一次因事对郎药崧发怒,用杖打了他。药崧快跑到床下,帝大怒,快叫“:郎出来!郎出来!”崧说“:天子穆穆,诸侯煌煌。未闻人君自起撞郎。”皇帝赦了他。朝廷没有人不恐惧,争为严切,来避免责罚;只有钟离意敢于谏争,几次封还诏书,臣下有过失就出来救解。碰上特殊情况,钟离意又上疏道“:陛下亲行孝道,修明经术,郊祀天地,畏敬鬼神,关心百姓疾苦,劳心从不懈怠。可是天气未和,日月不明,水泉涌溢,寒暑不正常,其原因在于群臣不能宣化理职,而以苛刻为风俗。
官吏杀错好人,一个接着一个。官吏没有相亲之心,吏人没有和睦的意思。至于骨肉相残,毒害极深,威逆和气,以致上天降灾。百姓可以道德教化,难用威力压服。先王要道,百姓和睦,所以能使天下和平,灾害不发生,祸乱不起来。《鹿鸣》之诗必言宴乐,就是认为人神之心相融洽,然后天气和顺。希望陛下垂圣德,理万机,下诏有司,慎重对待人命,缓刑罚,顺时气,调理阴阳,可以永垂后世。”帝虽不能采用,然而知道他是一片至诚之心。也因此缘故不得久留京师,不久出为鲁相。后来德阳殿建成,百官大会。皇上想起钟离意的话,对公卿说:“钟离尚书如果在这里,此殿就建不成了。”钟离意做官五年,用爱民利民作为教化之本,百姓多富足。因久病死在官位。遗言上书给皇上陈明太平之世,难以急化,应该稍为宽假。皇帝感伤他的意思,下诏嗟叹,赐钱二十万给他安家。
◆宋均传,宋均字叔庠,南阳安众人。父亲宋伯,建武初年做五官中郎将。宋均因父任做了郎,当时正十五岁,好读经书,每逢休息假日,就向博士学习,因此通晓《诗》《礼》,会辩论问题。二十多岁,调补辰阳长。那里的风俗少学习而迷信巫鬼,宋均替他们立学校,禁绝不正当的祭祀,百姓都安居下来。
宋均因祖母去世而离官位,客授于颍川。后来当了谒者。碰上武陵蛮人造**,包围武威将军刘尚,朝廷命令宋均乘传调发江夏三千人往救援。到了那里刘尚已死。恰逢伏波将军马援到了,诏书便令宋均作监军,与诸将一起前进,被贼人阻止不能前进。等到马援死后,军士多因温湿疾病,死了一大半。宋均担心军队的安全就不回去,于是与诸将商议道“:现在路远士病,不能作战,想用权宜之计承制降顺怎么样?”诸将都伏在地上不敢答应。宋均说:“忠臣出了国境,有可以安定国家的办法,自己可以做主。”于是假传圣旨调马援部下司马吕种守沅陵长,命吕种捧诏书进入敌营,晓谕以朝廷的恩信,于是勒兵随在后面。蛮夷害怕,便共斩其大帅而投降,于是进入贼营,驱散其众人,遣他们回本部,替他们设长吏才回。宋均还未到达朝廷,自己劾实矫制的罪过。光武帝嘉奖他的功勋,迎接并赐以金帛,令过家上坟。以后每有四方异议,多次访问他。宋均升为上蔡令。当时府下有令,禁止人们丧葬奢侈浪费。宋均说“:人们送终超过规定,这是轻微过失。现有不义的百姓,还没有循化,而连忙处分那些过礼的人,不是政治的切务。”终于不肯施行。升为九江太守。郡内多虎豹,多次成为民患,常募集兵士设置槛阱捕猎虎豹,但仍多有伤害之事。宋均到了,下公文给属县道“:大凡虎豹在山,鼋鼍在水,各有所寄托的地方。江淮之有猛兽,等于北方之有鸡豚一样。今成为民害,过错在于残酷的官吏,而劳勤捕猎,不是解除祸害的根本。只有退除奸贪之官吏,思进忠善的计谋,可一概去掉槛阱,免除捐税。”后来听说老虎都东游渡江去了。
中元元年(56),山阳、楚、沛等地多蝗虫,那些飞至九江界的,就向东西方向散去,以此宋均的名声远近都听说了。浚遒县有唐、后二山,百姓都去祭祀,众巫就取百姓中的男女做祭祀的尸主,年年有改变,不久,百姓不敢嫁娶,前后守令没有人敢去禁止。宋均就下书道“:从今以后为山娶者都娶巫家之女,不要扰乱良民。”于是这种歪风便断绝了。
永平元年(58),升为东海相,在郡五年,后来犯法免官,客授于颍川。可是东海的官吏百姓想念宋均恩化,替他作歌,到朝廷请求让他回去的数千人。显宗认为他很能干,七年(65),征拜他做尚书令。每有驳议,多合皇上的旨意。宋均曾经删减一些可疑之事,皇帝认为有奸,大发脾气,收郎缚格之。诸尚书都害怕,都叩头谢罪。宋均却厉色说道“:忠臣坚持原则,没有二心。如果畏威失去正义,我即使死了,也不改变初衷。”小黄门在旁边,进去报告情况。皇帝称赞他不屈服,即下令赦免了郎,调宋均作司隶校尉。几月后,出来作河内太守,政化大行。宋均曾经卧病,百姓耆老替他祈祷,早晚问他的起居,他被百姓爱戴像这样。因病上书请求退职,朝廷下诏让其子宋条做太子舍人。宋均自己扶着车子到朝廷谢恩,皇帝派中黄门慰问,于是留在家中养病。司徒出缺,皇上认为宋均才任宰相,召进宫观察他的病情,派两个养马的人搀扶他。宋均拜谢道“:老天处分有罪之人,被病折磨太厉害,不再能奉侍在帷幄之中。”于是流着眼泪而告辞。皇帝十分同情他,召宋条扶着宋均出去,赐钱三十万。宋均性格宽厚和蔼,不喜文法,常认为官吏能弘厚,即使贪污放纵,还没有害处;至于苛察之人,即令自身廉洁守法,可是巧黠刻薄,毒害百姓,灾害流亡都是由这些人起来的。后来在尚书职时,常想叩头争辩,因为时间严切,所以不敢陈述。帝后来听了他的话而感到悲伤。
建初元年(76),死在家中。
◆寒朗传,寒朗字伯奇,鲁国薛人。出生三日,遭天下大乱,抛在荆棘之中;几天之后兵祸解除,母亲去看他,还有气息,便收养起来。等到长大,喜好经学,博通书传,用《尚书》教授门徒。被举为孝廉。永平年间,用谒者身份做了守侍御史,与三府掾属共同审理楚狱的颜忠、王平等,供辞牵连到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护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刘建等人的供辞说不曾与颜忠、王平相见。这时显宗大怒,官吏都害怕,凡有牵连的人,一律陷入案中,没有敢以感情见谅的。寒朗同情其冤屈,试以刘建等的形状单独审问颜忠、王平,而两人仓卒答不上。寒朗知其中有诈,于是上书说刘建等没有奸情,纯粹是忠、平二人所诬赖,并怀疑天下无辜之案都是如此。皇帝于是召寒朗进宫,问道:“刘建等人就是这样,忠、平等人为什么要牵连他们?”寒朗答道“:忠、平自知所犯的大逆不道之罪,所以多牵连他人,希望表明自己无罪。”帝说“:即使这样,四侯没有事,为什么不早奏明,让官司久拖至今呢?”寒朗答道:“臣虽考查他们没有事,但是怕海内还有别人揭发他们的奸情的,所以不敢及时报上来。”帝发怒骂道“:官吏竟这样打不定主意,赶快抓下。”左右的人正要将寒朗抓下去,寒朗说:“愿说一句话去死。小臣不敢欺君,想帮助国家罢了。”帝问道“:谁和你一起商量?”答道“:臣自知应该灭族、不敢多污染别人,只诚恳希望陛下觉悟罢了。臣看到考囚在案的,都说妖恶大故,臣子都应痛恨,现在出来的不如进来的,可以不追究责任。因此考一个连累十个,考十个连累百个。又公卿朝会时,陛下问到得失,都是长跪在地上说话,旧制大罪祸及九族,陛下大恩,才只办本人的罪,天下就幸运得很。等到回到家乡,口里尽管不说,而是仰着头叹息,谁也不知有多冤枉,没有人敢忤逆陛下的。我现在所说的,的确是死而无悔。”帝明白了他的意思,下诏叫寒朗出去。过了两天,皇上帝自到洛阳审录囚徒,清理出千多人。后来平、忠死在狱中,寒朗于是自己囚系自己。碰上大赦,免去官职。又举为孝廉。
建初年间,肃宗大会群臣,寒朗上前谢恩,诏书认为寒朗向先帝进过忠言,拜为易州县长。一年多,升为洛阳令,因母丧去官,百姓怀念他。
章和元年(87),皇上东方出巡,经过济阳,三老吏人上书陈述寒朗以前的政治情况。帝到了梁,召见寒朗,诏三府为辟首,由此提拔寒朗为司徒府。永元年间,再升为清河太守,因犯法免职。
永初三年(110),太尉张禹荐寒朗为博士,征诣公车,遇上寒朗死了,时年八十四岁。
参考资料:
《后汉书》是一部由我国南朝刘宋时期的历史学家范晔编撰的记载东汉历史的纪传体史书。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书中分十纪、八十列传和八志(司马彪续作),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东汉的汉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