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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作者:佚名

我和族兄徐仲昭游天台山时,是壬申年(崇祯五年,1632)三月。到四月二步八日,抵达黄岩县,又第二次游雁宕山。找到马后从县城南门骑马出发,沿方山行十里,转向西南行,三十里,翻越秀岭,在岩前铺吃饭。走五里,进入乐清县境内,又走五里,登上盘山岭。西南边的云雾之中,隐隐约约地露出一簇荷花似的山峰,那就是雁宕山。走十里,名郑家岭,又走十里,名大荆骚。渡过石门涧,因刚下过雨、溪水猛涨,水淹到马腹。又走五里,在章家楼住宿,章家楼在雁宕山的东外谷。章家兴盛的时代,专门建楼给登山的游客休息,如今旅馆空虚,店铺衰落,只有章家楼的名称还照旧保存。二十九日往西进雁宕山,眺望着老僧岩朝前赶。行二里,经过老僧岩山麓。又行二里,往北渡过溪水;登上石梁洞。从石梁洞又返回到溪旁,往西走二里,翻越谢公岭。谢公岭以内被称为东内谷。岭下有一条从北边流来的溪水,溪水两岸全是重叠的岩石和奇形怪状的石峰,峰岩光秃秃地高耸着,上面连一寸泥土也没有,但却像雕刻过一样千悠百态。渡过溪水,往北转,走一里多,进入灵峰寺。一座座奇异陡峭的山峰,各自独立地布满寺前。寺后一座山峰单独耸起,山峰正中裂开一道缝隙,往上通到峰顶,这就是灵峰洞。踏着千级石阶而上,石台十分整齐,洞中的罗汉塑像都更新过了。从灵峰洞下到灵峰寺中吃饭。同僧人沿照胆潭越到溪水左岸,去观览风洞。风洞口只是半圆形,洞内的风蓬蓬地吹出洞数步之外。于是沿着溪水左岸一一地探寻崖上的各个洞穴。返回灵峰寺后,下起了大雨,我便光着脚撑起伞溯溪水往北上。快要到真济寺时,山谷深邃,云雾浓黑,茫然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于是返回来走到溪水东面,进入碧霄洞,高僧守愚的精舍就在这里。我觉得守愚不同常人,让仆人回去叫徐仲昭来,他也踩着水而来,与守愚有相见恨晚之感d将近傍晚时,返回灵峰寺住宿。

  三十日冒雨沿溪流走,往西转二里,一条溪水从西北流过来汇合,水势越加大了。渡过溪流往西走,又溯溪流往西北行,三里,进了净名寺,雨更加大了,抬头看笼罩在云雾中的两边山崖,重重岩石相对而立,层层往上叠起,但分不清层次。衣服鞋子都湿透了,却更要往深处去穷究西谷,谷中有水帘谷、维摩石室、说法台等名胜。走了二里,来到响岩。响岩右边有二个洞,飞流的瀑布罩住了洞门,我从丛密的荆棘荒草中冒险攀登。两个洞一个叫龙王洞,另一个叫三台洞。在两洞的前面,有块突出的岩石,像露天的舞台一样,可以从栈道上过去。走出洞后,返回的路上眺望响岩上面,有一块石头像人侧着耳朵贴在峰头上,取名为“听诗史”石。又往西走二里,进入灵岩寺。从灵峰寺往西转,一路都是高大的岩石连成屏障,屏障裂开的第一处是净名寺,有一条缝隙径直深人进去,所以称为一线天;屏障裂开的第二处就是灵岩寺,层峦叠嶂回旋环绕,灵岩寺位于正中。

  五月初一日徐仲昭和我一同登上天聪洞。在洞中往东望去有两个圆洞,往北望去有一个长洞,都是透亮通明的洞,只是洞壁陡峭地直立而下,道路隔绝,无法行走。我于是又下到灵岩寺中,扛起梯子往草丛中穿行,率领仆人从另一道山坞越过去,直达圆洞下面,搭起梯子就往上登;梯子到不了洞口,就砍来树枝横插在岩石夹缝中,再踩着树枝而上;还是没到洞口,就用绳索把梯子吊上来,悬挂在石缝中的树上。爬完梯子就踩着树枝而上,树枝踩完了又爬梯子,梯子、树枝都不能用了,则把绳索拴挂到树上,拉着绳索攀登,终于进到了圆洞中,呼唤徐仲昭,两人相望而语。我又用同样的方法登入长洞后才下山,已经到中午了。往西走到小龙揪下面,想探寻剑泉,没有找到。盘坐在沙石堆上,抬头仰望,回旋高峻的险峰逼近天际,陡峭的山峰往下倒插,飞流悬挂在峰峦上,真像从九天之上飘曳而下的丝帛。往西走过小剪刀峰,又经过铁板嶂。铁板嶂呈方形,伸展如同屏风,高高地插在层叠的岩石上面,下面裂开一道像门一样的缝隙,只有云气在缝隙中出没,人迹断绝。又从观音岩经过,道路渐渐往西去,岩壁渐渐拓开,这是犁尖峰,还是和常云峰并排峙立。从常云峰往南下,地势下跌后再次高起,名戴辰峰。下跌处有山坳,名马鞍岭,雁宕山东、西内谷的区分,就是以马鞍岭为界。从灵岩寺到马鞍岭一共四里路程,但高大的山峦却耸立不断,让人应接不暇。越过马鞍岭,太阳渐渐西下。走二里,往西经过大龙漱溪口,又走二里,往西南进入能仁寺住宿。

  初二日顺着能仁寺后的山坞寻找方竹,没有好的。往上去有昙花庵,很幽静。从寺右出来,观览燕尾泉,燕尾泉就是从大龙揪流来的溪水,分成二股落入石中,所以取名燕尾。又往北溯流走两里,往西进入大龙漱溪口。再往西走二里,顺连云嶂进去,大剪刀峰矗然耸立在涧中,两边山崖石壁环绕,大龙漱的水从天而降。坐在不足亭中环视周围,前面正对大龙揪,后面拱起大剪刀峰,我置身在四周群山的包围中了。走出连云嶂,翻越华岩岭,一共走了二里,进入罗汉寺。罗汉寺荒废了很久,卧云法师最近才使它焕然一新。卧云有八十多岁了,他的相貌和飞来石罗汉相似,是雁宕山的开山巨手。我邀约法师一齐穷究山顶,法师答应一同登常云峰,因为雁湖反而在罗汉寺西,从石门寺去更为方便。此时已是下午,便把登常云峰的日子定在后天,然后和法师的徒弟往西越过东岭,来到西外谷,一共走了四里,经过石门寺遗址。顺着溪水往西下一里,有一条溪从西边流来汇合,就是凌云寺和宝冠寺的溪流了,两股溪水汇合后往南流入海。于是又溯从西边来的溪水行走,在凌云寺住宿。凌云寺建在含珠峰下,含珠峰独自插入云天后,忽然又裂开成两峰,裂隙从头到脚,相隔仅咫尺宽,其中含着一块像珠一样圆的石头,显得特别奇妙绝伦。沿溪水往北走进石夹缝,就是梅雨潭了。飞泻的瀑布从险峻的陡壁上往下冲击,气势十分雄伟壮观,和雨色迷茫的景致并不相似啊。

  初三日仍然往东行三里,溯溪流往北进人石门寺,把行李担停放在黄氏墓堂。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地往北登雁湖顶,道路不算很陡。一直往上走了二里,对面的山渐渐低伏,海中的小山浮现在前面。越往上走,海就离脚下越近。又往上走了四里,终于翻过山脊。山从东北边最高处曲折连绵地往西延伸,分为四道支脉,都由石山变成土山。四道支脉的山梁,隐隐约约隆起,支脉与支脉之间形成三处洼地,每处洼地中又有山脊,从南向北横贯,把洼地从中间一分为二,总起来计算,不止六处洼地了。洼中积着水,形成丛草繁生的地方,视野所到之处,一片青翠碧绿,这就是所说的雁湖。雁湖往南分流下堕的水,有的从石门寺流出,有的从凌云寺的梅雨潭流出,有的形成宝冠寺的飞瀑;往北分流下堕的水,则是雁宕山北面的各条溪水,都和大龙漱的水风马牛不相及。翻过山冈后,往南眺望大海,往北俯瞰南阁溪,远近都没有任何遮挡,唯有东峰还是高出天外。我想往西北另找一条路下宝冠寺,但岩石重叠、荒草茂密,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又寻找原路下到石门寺,往西经过凌云寺,沿含珠峰往外走二里,顺着山涧去探访宝冠寺。宝冠寺在西谷深坞中,已经荒废了很久,山坞最深处,崖石环绕,石阶和道路都没有。一个洞高高地挂在悬崖脚下,倾斜的岩石紧靠洞门。门分成两边,高大、宽阔、透亮、清爽,瀑布从其中飞洒而下。内有很多芭蕉,形状很像福建省的美人蕉;外面则有刚刚长出的竹笋,高高低低地已经渐渐地形成竹林。来到洞口,只听到瀑布声如雷灌耳,但洞中崖石曲折掩蔽,又很深,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下山,渡过溪水,回头眺望洞的右侧凹处,崖石翻卷,形成裂缝,瀑布从裂缝中垂直坠落,往下冲向圆形的坳地,然后又从坳地中跃起,形成溪水流去。瀑布的高度亚于大龙揪,但比较起来,这瀑布壮观处似乎更胜一筹,所以不能说只是雁宕山第二瀑布。从原路往东出去,在罗汉寺住宿。初四日一清早,远看常云峰上白云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却不因此而止步不前,催促卧云一同登山。往东越过华岩走了二里,便从连云嶂的左侧、道松洞的右侧,踏着石阶往西上,一共上了三里,俯瞰剪刀峰,已经在脚底。走一里,山峦回旋,溪水流出,这是大龙揪的上游。渡过溪水,经过白云庐和云外庐,又往北进入云静庵。云静庵、白云庐、云外庐以及山路都修整过,和从前不一样了。卧云叫他的徒弟采来竹笋做饭。吃过饭后,各山峰上的云气突然散尽,徐仲昭留在静云庵中休息,我和卧云一同直上东峰。又上了二里,渐渐听到水声,是大龙揪从卷崖中往下泻落,大龙漱水从雁宕山绝顶南面、常云峰的北面流出,两峰之间的山坞就是它的发源地。溯大龙揪水而上,二里,水声渐渐微弱。又走二里,越过山脊。这道山脊北靠雁宕山绝顶,南面分成两支延伸,东边的一支是观音岩,西边的一支是常云峰,这里正是两支山脉分开延伸的地方。正中山脊的东部是吴家坑。那回环绕列的山峰,近处是铁板嶂,第二层环绕处是灵岩寺,再绕出去是净名寺,再绕去又是灵峰寺,最外层尽头处是谢公岭。山脊西部,那坑凹处就是大龙漱背后,那回环绕列的山峰,近处是与大龙揪相对的山崖,第二层环绕处是芙蓉峰,再绕出去是凌云寺,又再绕为宝冠寺,最后到李家山为止。这些就是雁宕山南部众山峰的概貌。而观音岩和常云峰,正好位于群峰之中,都已经低伏在我的杖下、脚下了,只有北峰像帝王背靠的屏风,仍然屏立在后面。往北上三里,一座山脊平行峙立,狭窄得如同一道墙,两端高高昂起,北面像崩塌一样地直落下去,就是南阁溪横着流过去的分界,不像南面那样回环交错。我从东顶往西顶攀登,突然响起一阵来回走动的声音,原来是受到惊骇的几十头鹿。鹿群北边有一座山峰,像被斧头从中剖开一样,中间是参差不齐的石笋,乱石林立、崖壁阴森,深邃得看不到底。鹿群全向其中奔下去,想来有的鹿跌进了堑沟中。众僧人来到,又用石片扔下去,只听到响起一阵如同布帛撕裂的声昔,好一阵才沉静下去,鹿群更加不住的啼鸣。从这里再往西走,石脊就从中断开了,山峰也渐渐地低下去,往西北眺望雁湖,距离越远、位置就越低。我二十年前探寻雁湖,往东寻找高峰,被断绝的崖壁阻止,于是坠着绳索而下,坠下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从前游历了雁湖西部,这一次往东出到雁湖高处,再也没有遗憾了。往下返回静云庵,顺溪流走到大龙揪边,往下俯视揪底的龙潭、圆圆地环绕在山崖夹缝之间,水从卷壁上坠入潭中,腾跃、喷洒着水花而下,光怪陆离,不能近看。于是越过溪水往西走,往南出到大龙揪正对的山崖上,越过两座山峰往南走,那座岭就是石门寺东边,罗汉寺西边,往南伸出去形成芙蓉峰,再往南延伸为东岭的山岭。芙蓉峰圆圆地耸立在罗汉寺西南边。来到芙蓉峰下,才有正路。往东走到罗汉寺时,太阳已经偏西,徐仲昭也先回到寺中了。

  初五日和卧云告别后出了罗汉寺,沿着溪岸走一里,来到大龙揪溪口。一共走了四里,越过马鞍岭,然后下去。往北远望观音峰下,石壁上裂出像门一样的石隙,层层排列,不止一道。徐仲昭已经朝前去灵岩寺了。我带着一个仆人往北来到观音峰下,沿着砍柴的小路往西转二里,直达观音峰、常云峰的山脚,才知道这两座山峰虽然山顶遥遥对峙,但山脚的石壁却是连贯的,如同一道墙壁。又顺着崖壁东面往上攀登了一里多,走出到石隙上面,林木丛生、树荫密蔽,不能往下看。崖壁顶有块如同盖子高举一样的巨石,巨石上面和磨石一样平滑,而下面四周都是空的。在巨石上面坐了很久,又往下沿着石缝往里走,崖壁上层层裂开的石缝,都可以摸索着走通。石缝外面有一座山峰挺拔耸立,逼近云层,山峰形状为圆顶拱袖,有老僧岩那么高,很像一个拱手而立的小儿。出到路边,有很多姓吴的人家住在这里,有个叫吴应岳的留我吃饭。我拉着他一齐溯溪流往里走,就是在绝顶上远远看到的吴家坑溪,位置在铁板嶂和观音岩之间。我准备攀登溪水左岸的黄崖层洞,黄崖位于铁板嶂西,洞在黄崖左侧,像分成上下两层一样。来到崖下,上不去,从崖上出去,洞又悬挂在崖壁间,没有路下去。于是顺崖往东行,又找到一道石缝,仰望石缝年面。层层叠叠的可以深入,但估计不搭木悬梯就上不去。从这里下一座小峰,名莺嘴岩,和吴应岳告别。往东经过铁板嶂下,看见其中的石缝更大,下面好像有溪水从洞中流出来。我急忙溯流往里走,来到洞下,乱石堵塞,但左边的岩壁有路直直上去,是凿在崖壁间的石坎,扯着藤条可以攀登。于是奋勇往上攀登,衣服碍事就脱掉衣服,手杖碍事就扔掉手杖,凡是直上一道崖,就又横穿一道崖,像这样走了两回,又两次穿过桥一样的栈道,于是才进到石缝中。两旁的岩石好像门相对,当中很宽广,能够一顺着层叠的石阶攀登。文往里穿过两道石门,抬头斜视上面,石壁环形耸立,围住一块青天,中间像深陷的井。走完石壁,穿入洞中。洞底阳光透亮的地方有木梯,像猿猴似地从木梯爬上去,如同登楼阁一样。从洞左边转过去,又到了平缓的大丘,后面是高高耸列的铁板嶂,东西两面陡崖环绕,南面石缝遍布的岩石低伏,山丘宽大开阔,曲折盘旋,真是神仙居住的好地方啊!里面有一排茅屋,空空的没人居住,空地上有很多茶树,所以凿石坎搭梯子,往来于石洞、山丘之间。下到溪旁,有人居住了。于是翻越小剪刀峰往东走,二里,进灵岩寺,与徐仲昭会合。

  初六日邀约灵岩寺的僧人去游屏霞嶂。从龙鼻洞右边攀越石缝而上,半里,看到一个很奇妙的洞。又上半里,崖壁高耸道路断绝,有梯子靠着崖边,大概是烧炭人留下来的。爬梯子走到崖上,三块巨石横着层叠在两座山崖之间,内部搭石成屋,跨在外部的是仙桥。石屋空旷明亮、幽静宽敞,隐蔽在重叠的岩石侧边,虽然不如铁板嶂、石门那样聚集了奇丽的景色,但幽静深远,自成一片天地。又穿洞往左上,攀援藤条,越过栈道,就出到屏霞嶂的中层,大概是龙鼻洞顶。崖端也很宽阔,地势高而干燥,可以建房居住,背后的屏霞嶂仍然往上连接云天,屏霞障右有岩石往外覆盖,瀑布落在岩石前面。从右边又攀登崖石,快到屏霞嶂顶时,被陡峭的岩石所阻拦。岩石侧边有一缕石缝,草木顺着石缝生长,可以落脚,于是从石缝下去。崖壁间悬挂着很多长藤蔓草,都能够抓采和拉扯。当行到岩石陡峭而没有树、没有树则无法落脚的地方时,就垂挂着藤蔓而下。像这样往西穿越了五重石冈,升降了不止数里,才下到最深的涧中,就是小龙揪上游。涧水发源于雁宕山顶东南,右边是铁板嶂,左边是屏霞嶂,两嶂之中坠陷为十分陡峻的壑谷,重重叠叠的崖壁掩蔽了山谷,上下都没有路,如果不用绳索悬空而度就无法穿越。进入涧中,踩着岩石随水流走,往东走了一里左右,一块巨石横挡在涧中,水流不过去,直捣石下的洞穴,两旁的峭壁都陡直地耸立着,行人无路可走。于是捆扎树木作为梯子爬上崖端,又坠到巨石前面的涧水下游,而横挡沟涧的巨石下面,中间是十分高大的空洞,可以树立十丈高的旗帜。水从巨石背后居高临下地往下倾注,汇集成碧波荡漾的深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气势给人以清新、爽朗的感觉。左右两边的崖壁上,都有洞高高对峙。从这往前走,就是小龙揪落下去的地方。我两次寻求剑泉,寺中的僧人总是说:“在龙揪上面,人力很少能到达。”这次仍然杳无音信,知道已经消失了很久。准备从这里横穿两座山峰而下,就可能经过仙桥到达石室,于是砍树木捆成梯子,四次盘旋陡峰,俯视独秀、双莺等峰,近在脚下。已经离仙桥很近了,被隔着的山崖从中断开,太阳已偏西,感到十分疲劳,于是寻找原路返回,又从屏霞嶂侧边经过石室返回灵岩寺,携带行李过了净名寺,到灵峰寺投宿。

  初七日溯灵峰寺前的溪流而上,观赏南碧霄冈,冈高大开阔,没有其它新奇的地方。又走三里,往西转,看到真济寺位于溪北的山坞中。这条溪从西边沿断崖破峡流来,峡谷南面的峰名“五马朝天”,山势显得特别高峻。峡谷两边的小路十分狭窄,谷中没人居住,荆棘茅草堵塞道路。走了一里左右,走得非常艰难,不能一一穷究峡谷风光。往北过真济寺,寺位于偏僻的北面山谷中,游人的足迹很少去到。从寺右溯小溪走了三里,攀登马家山岭,山路很陡。登上岭顶,遥望雁宕山顶峰岩石棱角分明,簇拥成莲花形状,往北俯瞰南阁,已经落在脚下了。脚步飞快地下山,四里多,到一座新庵,把行李放在庵中,溯南阁溪而上,探访雁宕山北面的各处胜景。南阁溪发源于雁宕山西北的答袅岭,距离这里三十多里,和永嘉县分界。沿岭往南去,可以通到芙蓉,进入乐清县境,沿岭往西去,从枫林走,则是去温州府的路。溪水南边就是雁宕山的北面,山势高耸开拓,竹林树木茂密,但显不出山南面那种高峻的形态。溪水北边的大山,从答袅岭曲折连绵地延伸过来,都是层崖叠石和奇异之峰,山势分开合拢、变化莫测,和云雾竞相争奇,一直到南阁而止。雁宕山北面还有一条溪水,从北阁流来与南阁溪会合后,一齐往东流下石门潭。石门内有上千亩平整的良田,住在这里的都把石门作为门户,这就是“石门”名称的来由,而南北则是以溪水划分。南阁有章恭毅宅,往西深入有石佛洞、散水岩、洞仙岩等名胜。北阁有白岩寺旧址,再往西有王子晋仙桥,尤为奇特。我冒雨穷尽南阁,先过章恭毅宅,聚居这里的家族十分兴盛。溯溪走五里,经过犁头庵,往南就是石佛洞,因道路荒草丛生而不能进去。往西走十里到庄坞,住在溪流两岸的人都姓叶。散水岩在北边坞中,石崖横贯,瀑布悬空飞流,往岩左登上岭,有座小庵。此时天色已晚,又下雨,当地人留我住在庄坞,详细地谈论洞仙院的胜景。

  初八日雨没停。往西溯溪走了二里,山涧越来越深。尾随溪流转向北走,又二里,溪对岸有条小路,穿过直通云霄的石阶深入进去。往东渡过溪从小路走,忽然山峰环绕、溪水倒流,往里进到山谷中,则是云烟笼罩的山峦凌乱分散。山峰从庄坞背后连绵不断地延律到这里,又敞开一道空隙,显现出这瑰丽奇异的景色。拉住当地人询问,当地人说:“这里名小纂借,洞仙院还在小纂膺外的大溪上游。”又走出去渡过溪流,走了一里左右,有条小溪从东边流来汇合,就是洞仙坞的溪流了。渡过大溪,溯小溪往东上,溪谷中峰峦茅屋掩映,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洞仙院就在溪谷内崖壁上,背靠山峰、面向北,被层层的竹林掩蔽着,于是穿越杂草,从石缝中攀登而上,石缝一开始很狭窄,最上面渐渐宽阔。仍然往南出到庄坞,往东返回犁头庵,最终没有找到去石佛洞的路。于是从犁头庵出来,经过南阁,询问王子晋仙桥,得知在北阁底,还有二十里路程。想到这里离徐仲昭所在的新庵很近了,就回庵和他相会。天色已黄昏,最终没来得及去游北阁,往东奔赴大荆骚然后返程。

参考资料:

1、 佚名.搜狗百科.http://baike.sogou.com/v63130048.htm
    《徐霞客游记》是以日记体为主的地理著作,明末地理学家徐弘祖(一作宏祖,号霞客)经34年旅行,写有天台山、雁荡山、黄山、庐山等名山游记17篇和《浙游日记》、《江右游日记》、《楚游日记》、《粤西游日记》、《黔游日记》、《滇游日记》等著作,除佚散者外,遗有60余万字游记资料,死后由他人整理成《徐霞客游记》。世传本有10卷、12卷、20卷等数种,主要按日记述作者1613~1639年间旅行观察所得,对地理、水文、地质、植物等现象,均作详细记录,在地理学和文学上卓有重要的价值。